美食food

邢丽

Helen Xing

时尚传媒高端生活方式品牌事业部、Robb Report Lifestyle品牌总经理,全媒体内容官

BOB TASTE | 世界语言里的创意中餐 Vol.02

时间:2023-12-12 11:37 来源:互联网



四方食事,藏世上万千风味。时尚传媒集团旗下Robb Report中文版《时尚甄选》品牌经典IP“Best of the Best罗博之选”全新垂直版块——“BOB TASTE甄选品味”(简称“BOB TASTE”)第二期,本月从“创意中餐”这一主题出发,继续甄选不可错过的风味榜单。






中餐发展至今,已被身怀绝技的厨师们玩出了许多新样式——将传统菜式以当代手法大胆演绎,把经典中餐元素与其他菜系的烹饪手法相结合,或以突破创新的方式重组,从而为菜单增添了先锋精神和互动性。


看主厨们追求创意的过程,的确是在实践中逐步完善的创新之路,难能可贵的是各具风格。主厨们以数十年的烹饪经验为根基、丰富的见识为内核,使得他们在创意理念上各有千秋,为手下的菜品注入了深刻内涵。此次,性格迥异的6位创意中餐主厨围绕该话题热情地分享了他们的独到见解。


(以下按主厨名字拼音首字母排序,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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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做新派创意中餐是出于怎样的构思?


陈晓东:我在2002年入行,中间有10年时间从事西餐行业,过程中我看到了很多西方的烹饪设备、技巧和理念。那时大家都觉得西餐代表着很干净的厨房,那儿很有条理,菜品很漂亮,整体环境是我们年轻一代厨师所向往的,所以从此我就开始深度学习西方的管理手段、厨房的动线设计、岗位设计、菜单设计等等。到2017年,我们就把西餐这种运作模式跟传统的中餐做了结合,包括管理方式、做菜理念,甚至用西餐式的厨房及设备来深度解构粤菜。近五年来,我们发现世界上很多知名餐厅其实都是不断地在用当代的语言去跟当代的客人沟通的,它们更会聆听、学习,不是一直在“传承”或以“传统”自居,我也一直以这种角度审视自身。同时,我们在粤菜的领域里越深度挖掘,就越发现粤菜的先锋之处,跟如今很多西方的烹饪理论一致,甚至更大胆和开放。此外,我们还发现,变化中的粤菜才是真正的传统粤菜,粤菜是一个动词,对我来说是个进行中的一个态势,它是不断学习、不断容纳和吸收的过程。



Q

在借鉴和融合其他菜系元素时,如何将它跟中餐的差异把控得恰到好处?


陈晓东:我们在创造和研发的过程中,首先要牢记我们所从事菜系的核心和边界是什么,边界有多宽广,创造便有多宽广,我们只要在核心与边界之间探索和钻研,就不会脱离食客。我们以前觉得粤菜很清淡,在细细发掘它的内核时,发现前人早已找出了“清、鲜、爽、嫩、滑”,特别是“清、鲜、爽”就是粤菜的三原色, 这就是我们要追寻的粤菜内核了。现在许多菜系,像日本菜、法国菜等的特征理念和追求都是优秀的食材和主厨脑海里的种种艺术幻化,也就是个性化。而我觉得,粤菜的边界一定是味道!最后怎么融合与创造,这就看我们的修为了。找到这两样东西之后,我们就可以千变万化,而不会被猜测“你到底在做什么菜”,如果当人们闭着眼吃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哇,是这个熟悉的感觉了”,我觉得就足够了。 我们希望用舌头来告诉人们自己在吃什么,所以在设计菜单时,我们用了很多味觉挑战和味觉互动,让客人们大量参与到其中。我们故意把一些菜解构得面目全非,但在重组过程中给到一个为当下食客所喜爱的元素,或者有趣的呈现,令饮食体验更有趣。这就是我的风格,希望能让人们愉悦,有回忆点,因为愉悦与回忆才是我们真正想带给客人的东西,菜式只是载体。


跃·YUE 现代粤菜料理“鱼子酱卤水鹅肝”


Q

站在业内人的角度看,这几年高级中餐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陈晓东:我觉得重要的是更加自信了。以前餐饮界常说要走出去,到中国的港澳地区,或者欧美学习,看别人怎么做菜、别人在研究什么。但在特殊的那几年,天南地北的兄弟企业相互交流、学习、成长,我一直觉得我们在修炼内功,大家整体进步非常大。我这几年感受特别多,现在中餐的餐饮标准越来越高,国内高级中餐厅的装修格调、出品、服务,整体的配合度、完成度和风格都已高质量地形成了。中式餐饮现在不惧怕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度的餐饮PK,现在缺的是让世界各地的食客充分了解到它是如何盛放的。如今的中式餐饮有充分的思维方式、理论,也有自己的呈现与表现,同时也不惧怕与任何所谓的教授、专家去交流和碰撞,因为我们已经具备自己的中心思想了。



Q

哪些因素决定一家餐厅吸引常客?


陈晓东:我觉得一定是整体体验。像我们,其实真正想要卖给客人的是回忆,回忆是非常美好、无价的东西,所以我们也希望客人一想到我们餐厅,都伴随着美好的回忆,最起码是好的回忆,所以我们一直在体验上花了很多的心思与时间。我们在培训上面花较多时间的就是楼面的讲解这部分,我甚至会让楼面的同事穿上厨师服去给客人上菜、讲解,让他们也代入到厨师的角色中去,以专业的角度给客人分享这个菜的理念、背景、文化,之前是怎样的、现在又是怎样、为什么这样,让客人吃得明白、开心,且有美好回忆。我们也尽量把一些菜品做得更加有自己的风格、更加有趣,让客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让他每次来都会觉得这是独一无二的出品。



Q

如何保持自我的审美和想象力,以保持菜品持久处于理想状态?


陈晓东:首先涉及到我们自身的艺术修养。我们自身对艺术的理解力都是天生的,只能说尽量学习美好的东西,了解美好是什么,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审视自身,看能否提升自己出品的艺术性。其次,现在年轻人的所思、所想、所要的已经有很大不同了,所以必须要保持跟这个时代的沟通与接触,才能在管理过程中找到平衡。我们尽量用不同的方式完成一些探索,例如现在每个季度我都会举行烹饪比试,让厨师团队把想法展示出来,我只给一个主题,大家可以用任何食材、烹饪手法、呈现形式,甚至任何菜系,让他们充分地表达和抒发。不过我会尽量控制他们的执行,不会让他们每天都在爆发,那好像烟火一样一瞬间灿烂,没意义的,反而觉得应该像油灯一样保持燃烧,我只需要给他们“加油”就行。另外,我们也尽量跟同事们分享这个行业的闪光点和光环,制造一些目标给他们,然后跟大家一起去实现梦想。



Q

你的做菜哲学是什么?


陈晓东:寻找自己的风格,纳世间食材为我所用,融现代技艺以菜呈现。无论风格是怎样的,首先要有风格。我一直强调,我们现代的厨师都应该承认一种身份,那就是每个人都可以是艺术家,我们所追求的是瞬间的味觉艺术,甚至是视觉、听觉、触觉,这些是其他艺术家很难同时带来的。我们要积极向上追求和探索,争取成为更优秀的艺术家;我们要追求更高的舞台,让大家发现我们、知道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用了各种各样的角度去探索和尝试,然后磨炼自己的风格。个人风格明显,一看到这道菜就知道是谁的作品,在如今国内来说还是比较少的,像大董老师就是一位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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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做新派创意中餐是出于怎样的构思?


范健华:熟悉我的人知道,我刚入行时做过西餐,然后在近十多年的时间里,又做川菜、粤菜、淮扬菜等菜系,所以当我在接触这个有创意目标设定的新餐厅时也是比较得心应手的。在计划如何把这个目标完成的时候,大家也分享了一些想法,关于要怎么吸引客人、得到他们的关注等等。因为在餐饮市场里,很多人都越来越注重美观、创新的菜系及摆盘,加上像西餐元素的东西在中餐里比较少见,所以我们开始把这样的形式设定投入到菜品当中。如果我们只呈现传统的那一面,可能就没那么受欢迎了,毕竟传统的菜在每个地方都有。



Q

在借鉴和融合其他菜系元素时,如何将它跟中餐的差异把控得恰到好处?


范健华:首先厨师必须要去了解食材。西餐有西餐的东西,淮扬菜有淮扬菜的灵魂,川菜有川菜的配料,要去了解之后才能融合在一起。因为要把每个不同的食材放到一道菜里面,让一道菜呈现出更美味的状态,需要花时间研究和了解,然后才能够得到一道好的菜品。我要和团队各位的经验去磨合,努力研究,才能做得到。如果单靠一个人的想法就能想得到、做出来,我敢说十个师傅里面十个都难以做到。



Q

站在业内人的角度看,这几年高级中餐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范健华:这几年的高级中餐厅成熟了很多,不论是在内地还是在澳门特区。二十年前我们提起米其林,只有法餐、意大利餐,那都是我们亚洲厨师很渴望的目标,我们每次看到米其林师傅都很尊敬,都会说“哇,好厉害,这个师傅好棒”,而亚洲根本没有这一回事,因为还没有进入这个阶段,没有这个市场。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我看着整个市场在发展,包括新加坡、中国香港、中国澳门,内地则是在这十年里疯狂地追上了脚步。因为内地做高级中餐厅有资源广的优势,内地有很多很好的食材,只是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可以预测到中国整体的精致餐饮在未来五六年会更强,很多内地的高级中餐厅,它们的设计、出品、理念都有很强的对比,开始向现代和前卫的态势发展。



Q

哪些因素决定一家餐厅吸引常客?


范健华:我觉得餐厅吸引常客,尤其重要的就是味道。就算摆盘再美,没有味道也不行。另外食材、价格等方面也要公道,要让客人觉得味道好,吃得舒服,让人家感到满足,这一定是吸引客人的主要目标。要在一家餐厅里面做出很好的出品,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因为当客人打开菜单去选择的时候,他们很难想象我们厨师呈现的效果是怎么样,而我们必须要给客人信心。就是你选了一道菜,我们就会倾尽所有,这才能让客人回头,让客人印象深刻。


永利皇宫 永翠宫“范主厨首创香茅乳鸽”


Q

如何保持自我的审美和想象力,以保持菜品持久处于理想状态?


范健华:首先必须要热爱自己的工作,要热爱自己做的东西,才会推动自己坚持下去。其实我跟江振诚师傅、谭国锋师傅的理念很像,我们很坚持自己认定的目标,坚持我们想要推动的东西,就是让中餐国际化,这些步伐很艰难、很辛苦。当我们遇到困难时也会很失落,甚至有些传统的人会觉得“你们这些师傅乱来,这不是传统的菜”“你这么年轻做不出传统的菜”等等。其实我在这二十多年里都面对这些问题,面对差评我不一定会改,只要是自己的理念、目标,坚持想要带出的风格,我都会坚持,加之不断地学习,那推动力才能一直保持住。其次,像以前的分子料理,它当时是影响全世界的,人们会惊叹于怎么能把一个食物变成一个泡泡等等,因为它能做到创新,这些东西让人意想不到,所以才能够吸引到人。即便它并没有坚持到现在,即便不像传统菜可以保持这么久。



Q

你的做菜哲学是什么?


范健华:或许勤劳对我来说是一种哲学。我觉得不断地学习才能够让自己成长得更好,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因为我不是出生在一个很富有的环境中,还是比较艰苦的。现在也有很多厨师或者名厨,辈分可能不一样,他们比我要辛苦。因为我们真的是从小捱到现在,二十多年来每一个脚步、每一个阶段,我都是一层一层地磨出来的,所以我觉得只要自己勤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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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做新派创意中餐是出于怎样的构思?


蒋乔木:中国菜·头灶诞生是有一定偶然性的,当初投资人在上海商城看到一家知名日本菜餐厅要迁出,于是就去考察了这个店铺。然后发现这里面居然有一个中餐用的炮台灶,了解过餐饮实操的朋友都知道,在一线城市市中心能用直火的店铺位置有多稀缺,于是经过团队商议就有了把它从日式寿司吧改成板前中餐的想法。板前中餐并不是把原先的大份菜直接改成小份上菜,而是要根据板前吧台的特点,从结构上和体验上重新思考菜品的表达方式,于是就有了现在中国菜·头灶这份菜单。所以这并不是生搬硬套出来的想法,而是根据场地特点和新的用餐方式自然而然做的新式创意。



Q

在借鉴和融合其他菜系元素时,如何将它跟中餐的差异把控得恰到好处?


蒋乔木:正因为有了这个中式炮台灶,所以我们制定中国菜·头灶的菜单核心就是炒菜,我们的一切出品也正是围绕“炒”这个中餐核心技法来演绎的。在思考一道出品时,我们会反复研究不同食材的材质,在不同的油温、不同的翻炒时长以及和其他不同食材的组合方式,最终呈现出来想要表达的既定结果。所以无论其他菜系的元素是什么,我们都会把它拆解成食材、调味和想法,然后思考怎么从“炒菜”的角度去表达它,所以最终食客体验的还是中餐,因为大家在吃的还是炒菜。



Q

站在业内人的角度看,这几年高级中餐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蒋乔木:眼下高级中餐厅的变化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地方菜的高级化,一个是所谓“新中餐”的不断涌现。潮汕菜、台州菜、闵菜等地方菜餐厅在上海、北京占据主流,目前是显而易见的趋势,这些餐厅的品牌知名度很高。这其实是很好理解的,因为传统“八大菜系”大家吃了这么多年了,多少有点“腻”,而这些出自东南沿海地区的地方菜以海鲜为主,做法相对体现本味,所以备受欢迎。当然这也全靠现代供应链和物流加持,这和当年的条件完全不同。而拿传统中餐里的食材或者调味,以西餐方式来演绎的“新中餐”则是另外一个方向。我个人觉得这也许是一种属于年轻厨师的特有方式,在中西餐之间找到一个相对容易切入的角度,上手比较容易一些。



Q

哪些因素决定一家餐厅吸引常客?


蒋乔木:在我们的板前,每一位食客都是平等的,每天都由李师傅和我为大家制作每一道菜肴。不过站在更大的视角看,常客肯定是经营一家餐厅的核心。我们希望获取常客的过程是自然而然的——通过我们的菜单和菜品传递想法、价值观,然后有一部分客人认同和喜欢这样的想法、价值观,长此以往,大家形成一个在固定空间里固定频次沟通的习惯。


放在出品本身上,首先肯定得是具备稳定性,不能让菜肴有较大的水准浮动,作为头灶这种小型精品餐厅的模式,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一方面确保招牌菜的发挥,另外一方面就是要保证出新。这是一个难点,这里不是说出新是难点,而在于你的新菜是不是能和你的整体菜单保持一贯的想法和价值观,同时又要和市面上已有的菜品不同。毕竟作为头部中餐品牌,直接抄菜是一件容易让人难堪的事情。


中国菜·头灶“大闸蟹蟹粉佐梭子蟹肉”


Q

如何保持自我的审美和想象力,以保持菜品持久处于理想状态?


蒋乔木:我对审美和想象力的获取与保持只有一套笨办法,那就是“博学、广识、慎思、明辨”。很多人在“博学广识”这步可能就难住了,因为对于美食来说有一个问题,这是要花钱的。举个例子,你想了解潮汕菜,那要吃多少燕翅鲍肚参才能了解到其中不同种类、不同做法的妙处?同时还要找名师大家来做,这样才能做出标准感。如果没有途径,就只能直接吃前辈开的餐厅,中间的差旅和机会成本又是一笔巨资。燕翅鲍肚参只是其中一种,那其他菜系和菜品呢?八大菜系都了解一下?西餐学不学?南美去不去?我觉得前期每年吃个百来万,也许才能领会到一些高端餐饮高端食材的诀窍,然后自上到下再“慎思、明辨”。想做出一道好菜,那必须得知道“什么是好菜”,而追寻“什么是好菜”的过程是无穷无尽的。因为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努力的餐饮人在突破自我,你不能局限在隔壁那幢楼或者对面那个区的厨师在做什么。树立自我做出”一道好菜“的标准,只能按上面的笨办法上下求索。



Q

你的做菜哲学是什么?


蒋乔木:对我来说,应该是“师法自然”。这是从事餐饮越久,越难做到的一点,幸好能在头灶这个项目上找回这种感觉。我举一个例子说明——做菜,第一步是选材买菜,第二步才是做。四季轮转,食材在各个季节有不同的状态。如果不依靠自然之法去了解利用它们,在基础上就失去了最后做出理想结果的可能。当然现在很多食材有各地养殖培育、有外来进口,但这些只是人人都可以用的“标品”,它们来自供应链的选择,而不是厨师本身。如果把这种选择权交到了别人手里,那对自然的认知就大大缩小了,你能做的东西就很有限,所以这就是师法自然的逻辑之一,它绝不是一个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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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做新派创意中餐是出于怎样的构思?


江振诚:过去十年我觉得国内餐饮在西餐方面的成长比较多,中餐一直还处于比较传统派的路线。我是在中国台湾出生,后来在法国十几年,在那儿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法国料理,我看到法国料理在这几十年来做了很多年轻化的改变,在重新寻找自己的定位。因为它跟中国料理一样,也有非常长的历史,要改变并不容易,但在过去30年,我见识到新的法国料理也有很大改变,就觉得中餐也应该朝这个方向发展——无论是整个客群的年轻化,新一代的料理人慢慢出来,还是国际料理的影响,所以我把这个概念带到亚洲来了。无论是廊桥,还是之后的川江月,其实都是在中餐上的新突破。



Q

在借鉴和融合其他菜系元素时,如何将它跟中餐的差异把控得恰到好处?


江振诚:我觉得廊桥跟川江月正好是我的两种不同的中餐概念,它们的诠释方式恰巧是有对比的:同样是中餐,同样是川菜但廊桥因为在成都,所以还是从传统的菜色出发,然后给它一个比较容易接受、比较好的环境和氛围,等于说我们在传统的菜色上面加一点儿新的味道,例如比较少油,或者是说在一些味道比较重的菜色上面做调整,等于说是老菜新意。


THE BRIDGE 廊桥“糯米鸭”


Q

站在业内人的角度看,这几年高级中餐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江振诚:在近二十年前,有一批年轻的料理人开始投入到西餐的行列,所以西餐比较早年轻化;而在中餐厅,一直到现在都还有一半以上的上一代人是主流。这几年中餐厅开始慢慢涌现出一批新一代料理人,特别是2020年以后这几年,相比过去的老年化断层更小,这才让高级中餐有了更多的年轻元素,我觉得这是蛮值得开心的。年轻一代开始有新的概念、新的想法,不管是廊桥也好,川江月也好,或者像几个川菜前辈也开始用比较新的川菜概念,都让市场更加年轻化。另外,高级中餐厅的装潢等方面也更贴近年轻群体,更符合他们所想象的厨师行业,我觉得这也是年轻厨师愿意投入的一个原因。还有,我觉得以前可能比较多的是中餐的一些派系,是跟随师傅们做的菜系,现在反而更多是独立的料理。



Q

哪些因素决定一家餐厅吸引常客?


江振诚:廊桥已经20周年了,因为体量比较大,所以兼顾的客人群体比较多。有很多本地的老客人还是很怀念传统川菜,因此我们保留了一些很家常的川菜炒菜,在大厅就可以单点;然后在包厢里有更现代一点儿的味道跟细致的表现,有10道、12道菜的这种比较西式的菜单,既满足了比较喜欢新式表现的年轻族群,也能同时满足一些有商务宴请需求的客人。廊桥可以同时具备这两点,我觉得是能够吸引常客的原因,毕竟在其他体量比较小的餐厅,可能就不得不囿于某一种菜色,就是选择传统或者是走比较新派一点儿的路线,没有这么多的选择。



Q

如何保持自我的审美和想象力,以保持菜品持久处于理想状态?


江振诚:我觉得这点很重要,在前几年的特殊时期,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机会出国,很多圈内餐厅可能都互相参考菜色表现、味道、摆盘等等。但比较幸运的是,因为我的餐厅遍布欧洲、亚洲,所以对新的食材和新的味道组合、新的概念,其实都是直接跟廊桥或川江月的团队分享的,所以他们得到的都是现在在国际上较新的菜色、味道组合和状态,所以我觉得这是能够让这些菜品保持一个理想状态的原因。



Q

你的做菜哲学是什么?


江振诚:我的做菜哲学就是,中餐不仅仅是给亚洲人吃的,应该要用一个世界共同的语言来看待,那我们必须先找到它,才能把中餐的理念、哲学,或者是我们对味道的记忆传得更远。其实可以发现在亚洲也好、中国也好,有很多非常棒的传统中餐厅常会因为不知道怎样去表现,或是用不同的沟通方式来让外国人理解每一个味道背后的道理,或者是哲学概念,所以很多国外的朋友会很难理解我们的味道和料理的文化。为什么吃这些东西?因为它跟我们的节气有关,跟我们地理位置有关,甚至是和传统有关。因为外国人对东方的理解程度还是相对很低的,我觉得这就需要有更多的中餐厅愿意跟国际接轨,不管是在菜单口味的设计上,还是在服务的品质细节上都应该更国际化。拿廊桥来说,每一天平均有30%的亚洲或者国际的客人前来用餐,我觉得是很好的现象,透过廊桥这个比较舒服的形态,他们已经开始理解中国料理,开始理解川菜的这些料理方式跟味道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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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做新派创意中餐是出于怎样的构思?


刘禾森:我大概是在六七年前第一次尝试这样子做菜。我之前一直都是学西餐的,后来一直在思考怎样做才会做出与众不同的风格,或者是这个市场没有做过的,又或者是我更适合的。由于在思考这件事情的过程中我们去到各个城市采风,所以比较自然而然地呈现出了这样一个比较新派的菜系。



Q

在借鉴和融合其他菜系元素时,如何将它跟中餐的差异把控得恰到好处?


刘禾森:首先我们要先思考中餐跟西餐根本上的差距是什么,然后才能更巧妙地把它们融合在一起。首先我觉得有很多的点是共通的,可能像中餐跟西餐都讲求所谓的鲜味,那我们怎样萃取出天然的鲜味,融入到我们的每一道菜里面,让它们不是只有一个外形好看的优势,更多的是符合我们中国人的味蕾,我觉得这是一个我一直在思考的课题。因为我做这样的创意中餐算比较早,所以其实也会有质疑的声音出现,为什么要这样做菜等等。当然也是做完这样的菜系之后,经过慢慢地完善,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们不是把中餐强行融入在西餐的摆盘里面,更多的是思考能做出来的底层逻辑是什么,直到我们把这道菜做出了灵魂,并不只是为了好看而这样做。


Ling Long 茉莉花


Q

站在业内人的角度看,这几年高级中餐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刘禾森:以我的视角来看,我觉得所有的餐厅慢慢地更多元化了,地方菜系也在崛起,另外有更多的中餐师傅们也开始融入一些比较国际化的食材,这些都是很有意思的。当然,这些年其实也涌现出了很多其他同类型餐厅,我觉得这个是非常好的事情,因为Modern Chinese Cusine(现代中餐)其实不是靠一间餐厅自己说、自己做就能把这个菜系推到大家视野里的,是要靠大家的努力,然后我们才能让这个菜系更加完善。



Q

哪些因素决定一家餐厅吸引常客?


刘禾森:首先菜品好吃肯定是毋庸置疑的,然后适当地加上环境跟服务的辅助,让客人觉得这间餐厅是一间好餐厅。然后不停地创造、突破自己,让客人觉得每一次来都会发现“Ling Long又有点不一样了”,我觉得这是我们一直在追求的。



Q

如何保持自我的审美和想象力,以保持菜品持久处于理想状态?


刘禾森:我的想象力来自旅行,我喜欢旅行,这能开阔自己的视野,了解更多的食材,然后自然而然地知道这个食材怎样搭配是有意思的,或者是怎样更好地利用这个食材。今年我去了不少地方,像意大利、新加坡、东京、曼谷,这些都能让我看到其他城市正在做什么事情。我们不会故步自封在自己的餐厅里面,而是会打开自己的视野,每一个城市的街景、路人,甚至是夕阳都不一样,那自然而然都会有不同的灵感冲击。我还喜欢看艺术品,去各个国家看展览,我觉得这些东西都会提高我的审美,至少这是独一无二的审美,或者是只有在Ling Long能出现的审美。这还需要多加思考,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好,永远不能满足于现状。



Q

你的做菜哲学是什么?


刘禾森:我做菜有三个核心。第一个是鲜味,我们会用很多天然食材煮出天然鲜味来融入菜里面,为菜里面增加一抹灵魂。第二个就是本土食材,我们会用大量的本土食材来做出Ling Long的菜品。第三个是中餐跟西餐的比例,我们要尊重传统,传统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那所谓的传统不只关于中国传统,可能有其他菜系的传统也会融入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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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做新派创意中餐是出于怎样的构思?


罗朗:我是个怀旧的人,我认为艺术是保存情感的一种方式。正如Christopher McCandless所写的那样:Happiness is only real when shared(幸福只有分享出去才是真实的)。我总是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把美丽的东西和别人分享,而我比较强烈的记忆是食物,那些食物在很大程度上是和时间、空间联系在一起的。我所做的工作也涉及到创造力,成为一名艺术家需要打破常规,添加自己的东西。当我创作朗泮轩的作品时,我想客人能通过吃同一道菜而跨越年龄、社会阶层、经济水平、权力和声望并联系在一起。



Q

在借鉴和融合其他菜系元素时,如何将它跟中餐的差异把控得恰到好处?


罗朗:我们必须通过了解或接触传统及各种文化,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创作与众不同、独特、有趣或令人兴奋。作为业内人士,我们很多人看到中国烹饪的发展方式可能会感到沮丧,其中一个原因是,很多人只是照搬国外厨师的做法稍作改动就称作是自己的创作,这是不诚实的,更谈不上借鉴和创作。我认为,我们从另一种文化的角度看问题、从另一群人的角度看问题是为了理解它,如果你使用得当,通过它能帮助你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这个创作过程对我来说是自然而然的,因为我对模仿不感兴趣。当你真正投入一件事情中时,不必担心把控的问题,也不必担心如何协调新与旧,因为在你被深入吸引和了解的过程中,原创因此产生,那是真实的表达,真实原创的就会是恰到好处的。


朗泮轩 The River House“糟粕之华”


Q

站在业内人的角度看,这几年高级中餐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罗朗:任何创意产业或任何文化所需要的都是复兴,需要新的生命力。你必须感受到内心的火焰,有表达和分享观点的欲望才可以发展。而这些年我认为仍然有太多的模仿和抄袭,照搬国外的创作,稍作修改就变成了本土的创作,这是令人失望的。我理解创作的困难和挑战,但我期待看到更多的本地厨师从他们自己的经历、文化和烹饪中寻找灵感,成为一名艺术家,把自己的一部分投入到工作中,并且去了解目前存在的整个知识体系,查漏补缺。



Q

哪些因素决定一家餐厅吸引常客?


罗朗:我认为真诚很重要,却被低估了。在我目前的博士课题研究中重点关注的一点是“本真”。我在一些相关的人类学文献中发现了一个共识:真实性的第一个要求是真诚。所以当我去餐馆的时候,我会关注他们是否是一群真诚的人。他们开餐厅是为了追赶潮流还是纯粹为了赚钱和名声?他们有没有问过自己:我们应该这样吃吗?这对环境有好处吗?这里面我作出了什么贡献吗?他们会提出前面这些问题吗?如果这家餐厅是真诚的,那么它的菜才可能是原创的;如果菜是原创的,尝起来才可能会很特别;如果尝起来很特别,那可能是好吃的,而且餐厅里的人也是值得交流的,否则,可能客人会失望而归。人们总是问我“你喜欢哪家餐厅”,我的答案通常是路边的面馆或当地的小店,因为如果找不到真正能打开我思维或开阔我视野的菜肴,那我宁愿满足于那些准备得很好且不会让我拉肚子的食物。



Q

如何保持自我的审美和想象力,以保持菜品持久处于理想状态?


罗朗:我认为读书对于了解外界是很重要的,但如果读得太多,就会失去自己的东西。虽然这意味着我有点像生活在泡沫里,经常不太清楚别人在做什么,但这对我来说没关系,因为我相信我有足够的创造力来自我补给。所以对我而言,保持创意的好方法是偶尔往外探寻,大部分时间留在自己的空间里保持所做事情的纯粹性。我的创造力和兴趣来自自己花更多的时间在大自然中旅行,以各种方式体验事物,用我对自己经历的反应作为创作灵感。人们常问我关于当下趋势的问题,我并不总是清楚,但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的重点不是要像别人一样,或者跟上趋势。如果我这样做了,就会困在别人的世界里。我不想被任何东西困住,只想做我喜欢做的事情。



Q

你的做菜哲学是什么?


罗朗:我并不是受某种独立的哲学驱使去做菜的,我的菜就是我的哲学的具象呈现,两者相辅相成。很多厨师可能会说他们的哲学是通过使用不同的食材来体现的,比如只采用新鲜的当季食材,但这些食材可能都是从某个固定的供应商那里采购而来的。而在朗泮轩,我们喜欢去逛菜市场,我们跟小摊贩聊天,买他们简陋的篮子里装着的那些新鲜蔬菜——可能刚从自家菜园采摘下来。我做的菜就是我的哲学、理念和艺术品,从中你能看到什么对我来说是重要的、哪些事物是我感兴趣的、我的热情又在哪里······生蚝和鱼子酱的组合看起来或许很高端,但太肤浅了,我想追寻更深层次的东西。我做的每一道菜都有自己的故事和来源,我和每一种食材都有千丝万缕的连接,尤其对于那些我不熟悉的食材,我需要花时间去了解和探索。我曾经说过,要我和别人面对面做自我介绍很难,但通过吃我做的菜,你就能轻而易举地了解我是谁,无需言语,直截了当。







内容策划 & 采访 / JOAN

撰文 / JOAN、张芥末

新媒体执行 / SHUZHEN

图片 / 受访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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